第一章 伊始·前尘
最初的一见之缘，只是一片枯叶。
月色把世间渲染得很苍白，微凉的秋风吹开了残花，疏叶的缝隙间洒落了斑驳的光点。
最枯瘦的那一片，在凉意中倾斜了身子，便发出细微的响声，随后坠落，再也没回去过。
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款款走过，乌黑的长发梳成简单的髻子。那枯叶碰在她的髻子上，竟就停了，没再坠下去。
“姑娘，且慢。”
女子转头一看，那是个同样白衣的男子，眉目清秀，含着笑意。
“姑娘发间有一枚枯叶，不如在下替姑娘拿下来。”男子作了一个揖。女子微微垂下头，便让他把枯叶拿了下来。
“在下白苍，方才在灵堂前见过姑娘，姑娘莫非是堂妹白雪？”男子问道。
“小妹白雪见过堂兄。”白雪向他行礼，“小妹身子弱，平日多病，不便出门，因此不曾见会堂兄。”
“既如此，你我不如早些回去。天气实在凉，恐伤了妹妹身子。”白苍上前一步，说道。
二人归去后，白母已擦干了泪，要领白雪回家。白苍问：“不如用过晚饭再走？”白母摇了摇头。
此后白雪白苍二人再未见会。一则因白雪病重，二则因白苍仕途遥远。
直至五年后，夜里街头阑珊，有人向白苍投去杏子。白苍回望，见有位白衣姑娘，恰似当年的白雪。便解下腰间玉佩，再抬眸欲给她，却已不见。
次日，白苍去白母家提亲，却看见白母一身丧服，双眼浑浊。一问，才知白雪已经在昨天下午逝去。
他从怀里掏出昨夜的杏子，却大惊。
所以为金黄杏子，不过一片枯叶矣。
『枯叶·结』
『执念·生』
『妖道·起』
『蝴蝶·无』
第二章 轮回·今生
灯火阑珊的地方，格窗内坐着两个女子，身穿和服，对镜梳妆。
其中穿素色和服的女子，髻子上插了两三木簪，执笔画唇描眉，片刻便看不出原来的清秀模样，妖艳的妆容才是蛊惑人心的好法子。
“这妆面是大唐来的，现下正流行，想不到阿雪也喜欢。”另一个摇着纸扇的女子，声音尖细极了，语气也古怪。
“今夜要来贵客，须打扮好。”被唤作阿雪的女子开口，音色却十分干净清澈，与艳丽的妆并不搭对。
“嗨呀！那位贵客指名要花魁接待他，我们这些艺伎也配？”那女子忽然高了几个调子，声音更加刺耳。
“你怎知花魁会见他？”阿雪并不看她，也平静极了。
“老鸨会叫她接待的，你瞧着吧。”女子冷笑一声，降低了音调。
阿雪从屋里走出去，穿上木履，路面干净极了，与履齿发出悦耳的响声。
迎面走来的是喜上眉梢的老鸨，她直接绕过阿雪，对着艺伎们的屋子，嗓子里传出粗鲁的声音：“你们都听着！今晚除了花魁和几个仆从，谁也别出现在贵客眼底下。谁要是明知故犯，那就看看吧！”
这种话听起来凶狠，实际上对艺伎们而言，是天大的喜讯。因为这就意味着，今晚只有贵客会来，而贵客不需要她们，所以她们就有了难得的清闲夜晚。
这样，艺伎们都笑着嚷着去外面转悠，走走街巷，看看夜景，像普通姑娘一样玩儿。
而阿雪也不例外。
她没有擦掉脸上的妆，也没有换衣服，因为她并不很想去喧嚣的地方。她钟情于郊外的桥边，因为月色和流水不会厌恶她的风尘。被那些自视清高的人所鄙夷的艺伎，也许只有对着这样的景色，才能感到些许温柔。
曾经有两三次，阿雪就直接睡在桥边，第二天在行人的指指点点中醒来，就慢慢地走回去。
今夜只一勾弯月，伴着阿雪度过漫长的时光。她半梦半醒，听到有人在喊她。
阿雪半睁开眼睛，抬头一看，是个穿着灰色和服的男子。他眼里没有鄙夷，口中没有讥讽，只是地上也没有他的影子。
“你来带我走？”阿雪问。
这让男子一愣。
他们对视了许久，没有说话。
“我听说没有影子的都是妖怪，会带走人的生命。”阿雪开口时，声音已经有些沙哑了。
“不，我不是带走你的。”他摇了摇头，“今晚是百鬼夜行的时候，你快些回家吧。”
“你看我像是有家的人吗？”阿雪轻笑一声，不知什么意思。
于是又沉默许久。
“你带我走吧。”阿雪说。
男子没回话。
“我已经不想再活下去了。”阿雪说。
“那么你去把妆洗掉吧。”男子终于开口，“我送你上路。”
清澈的水不免有些凉意，阿雪跪坐在岸上，把脸上的脂粉全部洗去，露出清秀的面庞。
她站起来，走向男子，说：“现在，你可以带我走了。”
他一怔，随后递给阿雪一片枯叶。阿雪不知何故，但还是收下。
一路走到黄泉，男子停了脚步，说：“你去找一个白发的女人，将枯叶给她，她自会让你投胎转世。”
“那你呢？”阿雪问他。
“不必管我。”他微微一笑。
继续往前走，阿雪看到了一个白发的女人。她年轻美丽，只是愁眉不展，神情憔悴。再一看，竟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见到阿雪的枯叶，女人愣了片刻，随后竟流下了眼泪。
“你去罢，我已经替你打点了一切。”女人呜咽着指路。
阿雪不敢多问，向她所指的方向走了。
而在她走后，那女人化为虚无。
『枯叶·解』
『执念·死』
『妖道·落』
『蝴蝶·出』
第三章 续缘·来世
雪女近来总是头疼，这让大天狗十分担心。
“我总梦见一个病弱的女子在哭泣。”雪女最开始是这样说的。
后来大天狗在街上给她买了些水果，她吃了些杏子，便没再做过那些梦。
“我又梦见一个艺伎在河边转悠，她总是不走。”雪女又这么说。
于是大天狗陪她去郊外呆了一晚上，最后又把安睡的她抱回了庭院。
“这一次是彻彻底底的失眠了。”雪女低着头说。
大天狗沉思半晌，带她去了一个小树林。
满树的枯叶。
“我似乎曾经来过这里，或者类似的地方。”雪女环顾四周，说。
“注意看。”大天狗揉了揉她的头发，随后打了个响指。
一树树的枯叶忽然摇曳，雪女惊异地看着它们缓缓露出了明丽的色彩。随后整个树林的枯叶都消失不见，干瘦交错的树枝间，是飞舞蹁跹的蝴蝶。
“这是枯叶蝶。”大天狗对她一笑。
雪女的心砰砰直跳。
『枯叶与蝶·终』
萌新，你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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