茨木有些局促的跟在酒吞的身后,眼珠随着对方坠在脑后微微摇晃的那束红色发丝来回转动。
虽然是夜半之时,但两个妖怪大摇大摆的走在朱雀大路上,这感觉还是说不出的怪异呐。
酒吞今日的打扮不同往常,弃了贯穿的轻铠换成铁绀色的水干,那飘动的袖口绣着火焰状纹理,衣缝处还缝着几个金色的菊缀。他平日因妖力逸散而悬起的头发如今服服帖帖的垂在身后随意绑了条发绳,连一直不离身的鬼葫芦也不见了影踪,换成了挂在腰间的小葫芦。
若不是发色与眸色与众不同,酒吞的装扮看起来几乎就是个人类了。
这样的酒吞童子少了几分凌厉冷酷,多了几分高雅威仪,明明还是同样的五官与神情,却温柔的让茨木有片刻的恍惚。
总之……是个很不一样的酒吞。
茨木拽了拽与酒吞同色的衣料,洁净的新衣穿在身上的感觉说不出的不自在,他嗅了嗅自己的手腕,并不觉得梳洗后与之前有什么区别,可酒吞偏说他太久没洗澡,原来的衣服都发臭了,还把他丢到了溪水里洗涮。
本来茨木是十分不乐意的,虽然说弱者该向强者臣服,而茨木既然弱于酒吞,就理所应当的任他驱使,但年轻妖怪骨子里的执拗还是让茨木想做出些违逆那个赤发大妖的事来。
茨木并没有忘记他与酒吞初遇的那一天,更不会忘记他对酒吞血肉的渴望,而他也从未掩饰过这种渴望。
酒吞默许茨木对他的挑衅,允许他一次又一次向自己挑战,如果年轻的茨木这样针对另外一名比他厉害的大妖的话,也许现在早就死成渣子了吧。
但他看上的妖怪是酒吞童子。
茨木非常烦恼,而他烦恼的源头正是那个名为酒吞童子的妖怪,唯有这个家伙,唯有他能搅动茨木的心之波涛,让年轻的妖怪摇摆不定,左右为难。
既想要战胜强大的酒吞,又执着的想要得到酒吞的认可;既想要吞食酒吞的血肉,又单纯的想要留在他的身边。
这些复杂又炙热的感情让年轻的妖怪无所适从,那种理不出头绪的滋味比他败于他人之手,更加让茨木挫败。
他用力的抓了抓自己蓬松的白色头毛,这是此刻茨木身上唯一能与妖怪联系在一起的事物了,与酒吞同样,他也幻化成了人类的样貌,穿上了人类的衣物。
酒吞说带他去的地方很特别,所以要打扮的像人类,压制自己的妖气,但也不用完全伪装成人类,保留一两处妖怪的特征就够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像以往一样倚靠着鬼葫芦自斟自饮,而茨木正在水里扑腾,想要爬上岸。
茨木笨拙的在水底找着落脚地,他绝对不要把这么狼狈的样子展现给酒吞童子。这么想着的茨木,扑通一声又摔进了水里。那一瞬间不知是因为羞耻还是愤怒,茨木只想把整条小溪里的水都直接蒸发掉。可茨木一抬头,躁动的心绪却蓦然平静了下来。因为茨木看到那个红头发的妖怪单手拄着下巴,微抿着嘴唇看着他轻笑。对方那双紫色的眼眸因为晕着酒气而显得有几分湿漉漉,可同时也迸发出明亮又慑人的光彩。
他的眼里都是茨木的影子。
茨木突然发现,他喜欢看酒吞笑,也喜欢酒吞的眼里装着他的样子。
他乖乖的缩回水里,心不在焉的往脸上撩水。
“嗯,真乖。”酒吞哼笑了一声,然后张嘴打了个哈欠,“你脱了衣服好好洗干净,本大爷先走了。”
“你去哪里?”茨木一惊,连忙淌水往岸边走了几步,去被酒吞一个眼神阻止了下来。他扁着嘴站在水里,水珠顺着他打湿的头发滴落下来,浸湿的布料贴在皮肤上,看起来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你总不会要我看着一个男人洗澡吧?本大爷可没那种兴趣。喏,衣服摆在岸边,洗好了自己换上,我先去睡一觉。”
“……”
‘心里想着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啊’的茨木,最后还是老老实实把自己洗了个干净。
但想起之前酒吞丢下他一个去睡觉的事情,茨木眯了眯眼睛,依旧是不太高兴。
说起来,最近茨木已经不会再想酒吞接近他是不是为了要吞食自己血肉这种事情了,在亲眼见证了对方的强悍后他知道对方完全没有这样做的必要。
但要说酒吞想和自己做朋友,好像也不太对。
这种关系……按照人类的说法……大概是师徒?茨木歪着脑袋想了想,感觉还是很奇怪。
酒吞童子真是个奇怪的妖啊……一旦茨木想不明白酒吞,就会以这句作为结语。久而久之,茨木便不再思考酒吞的动机,妖怪都是对欲望坦诚的生物,与打架时开心的感情不同,同酒吞在一起更为雀跃愉快的心情让茨木把所有都抛在了脑后。
其实酒吞已经很少亲自出手对付谁了,就连跟在他身边的茨木也没见过几次红色的大妖爆发妖力,如果遇到哪个不长眼睛的妖怪来挑衅,都是鬼葫芦蹦起来,咔嚓咔嚓几下把对方嚼成渣。大多数的时候是茨木与敌人厮杀,酒吞在一旁喝酒观战。
虽然罕见,但茨木还是见过传说中的鬼王冷酷嗜血的身姿。
那是他永远不会忘记的景象。
原因记不得了,大概是某个吵闹的妖怪嚷着要酒吞的项上人头吧。
那天酒吞的心情很好,也没有喝酒。
于是他杀光了那只妖怪带来助阵的所有小妖,把他们的尸骸聚集在一起,用妖力抛上天空绞成碎末,随即红色的血雨倾盆而落,连黄褐色的土地也被浸染成了红色。
酒吞活动了活动肩膀,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便迈着闲适的步子向那名被几可排山倒海的强悍力量威压住的大妖走去。不止那只大妖,连茨木也被震慑的动弹不得,如果不是酒吞把鬼葫芦丢到他面前布下结界,他可能也被那飓风卷上了半空,变成一堆肉泥。
多么恐怖的力量。
这一切的发生快的茨木还来不及反应。
当时他正捏着拳头打算先解决那帮冲上来的小妖们,之后再把那只大妖的脑袋揪下来,可还不等出手,就听到酒吞一声哼笑。
紧接时间就好像静止了一般,那些冲杀上了的小妖们身体像被凝固住了一般,以诡异的姿态停顿在天空与地面。
酒吞拍拍衣摆的褶皱,慢腾腾的站起了身,拍了拍一脸莫名的茨木的肩膀,漫不经心的对他说,“偶尔本大爷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不然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废物都忘了酒吞童子是谁。”
“本大爷很久没动手了,可能会没轻没重哦。”他舔舔从唇缝露出的尖利犬齿,对众妖露出了一个称得上友好的微笑,然后他双手前伸,把挡在面前最近的高大妖怪轻松的撕成了两半。失去生机的残破尸骸倒落在一旁,内脏与肠子铺散了了一地。然后他回手捏爆了旁边一只小妖的头壳,脑浆顿时喷溅了出来。如果不是酒吞身形瞬动,保不准会有几滴血珠甩到他身上。
“啊,糟了,以前的坏毛病又犯了……”酒吞无奈的甩了甩粘着血迹与碎肉的手掌,虽然字里行间好像很为难的样子,可他的语气可一点为难的意思都没有。
他偏头对茨木说,“小鬼,无论你要杀谁,都别把尸体弄的乱七八糟的,不然收拾起来太麻烦了,我们的妖气太强,食尸鬼都不敢过来的。丢在那里发臭实在太破坏心情了,记住没?”
“哦,记住了。”茨木乖乖的回答道。
“那么……”酒吞向前踏了一步,对站在战圈外围的大妖勾勾手指,“你来?”
被激怒的妖怪本来文雅的面容从内部撑裂开来,露出了狰狞丑陋的本相,他撕去了披着的人皮,以巨人之姿站立在酒吞面前。
酒吞抓了抓头皮,慢吞吞的说,“本大爷可不习惯从这个角度看别人……所以……”
他语气一沉,紫眸中光芒四溢,不过眨眼片刻,原地已经失去了他的影踪。
“给本大爷……跪下!”酒吞虚影一闪,跃到妖怪的头顶,五爪扣住对方的头壳狠狠往地上一砸,轰然巨响过后,大妖魁梧的身体跪倒在地,整个脑袋都插进了坚硬的土地里。茨木几乎能听到对方全身骨骼碎裂的轻响。
那完全不能称之为战斗,准确来说只是单方面的碾压。
然后,便是满目腥风血雨。
酒吞半悬在空中,足不点地,雨不沾身,一颗颗红色的血珠漂浮在他周身,犹如点缀在他王冠上的宝石,既散发着诡谲的死亡气息使人窒息颤抖,却又璀璨夺目的让人难以忘怀。
茨木的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呼吸不知不觉的变得沉重,他全身的血液难以抑制的沸腾起来,这么强悍,这么恐怖,这么……美丽。他的手指抚上嘴唇,发现嘴角高高的挑起。
他在笑。
茨木嘴角忍不住越翘越高。
他实在……太欢喜了。
酒吞双脚踩着虚空一步步走到那大妖的面前,睥睨着跪在他脚下战栗的丧家犬。这原也是名震一方的大妖此刻已经幻化回了普通人类的大小,失去战意的他呆滞的仰望着赤发的恶鬼,任凭血雨把他的脸孔染成绝望的红色。
“本大爷可怕吗?”酒吞问。
“可……可怕……”
“你好歹也是成名甚久的妖怪,有点骨气行吗?你的胆量还不如茨木那家伙,呐,他可是用干劲满满的眼神看着本大爷呢。”酒吞用拇指往身后点了点,“如果有他一半的魄力,你兴许还会有尊严的战死。不过……”
酒吞不屑的说道,“你连屈膝在本大爷足下的资格都没有。”
“那就用你的死亡让世人记住酒吞童子的可怕吧。”
说着,酒吞就掏出那只大妖的心脏,殷红的血液顺着他的指缝滴滴掉落,还未完全死去的心脏在他掌心一下一下的搏动。他冷漠的看了一眼脚下还未完全丧失生机的妖怪,在失去妖心后,大妖的身体正一寸寸化为尘埃。
酒吞百无聊赖的想,谁知道有一天这会不会变成我的结局,但他并没有沉浸在感慨的思绪里太久,便对一旁怔愣的茨木说,“这家伙把精炼的妖气都凝聚在心脏,吃了它。”
茨木深深的凝望着酒吞杀意未消的面容,摇了摇头,郑重的说,“我不需要这个东西也会变强。”
“真是个固执的家伙啊……”酒吞似乎笑了一声,又或者只是茨木的错觉,但在说完这句话后,他身上邪佞嚣狂的气息便慢慢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平日里那副慵懒的模样。
“罢了。”说完,酒吞眼睛也没眨一下,就捏碎了其他妖怪梦寐以求的可以脱胎换骨的妖心。“让本大爷看看,你到底能成长到什么程度吧。”
“我绝对会让你吃惊,到时候你可别退缩了。”茨木的双眼紧紧锁定酒吞童子,这名心智单纯的年轻妖怪用前所未有的认真语气说道。
“哈,有话直说向来是你的优点。”
不过是简单一错眼,他们交缠在一起的视线就如有实质,把两个大妖都缠缚在了这名为命运的枷锁之中。
“啊,那要不要先去喝酒呀小鬼。”酒吞话锋突然一转,揉着脖颈问道。
“要!”相较之前,这次茨木的回答无比迅速。
茨木舔舔嘴唇,看着酒吞腰间的小葫芦发呆。
因为酒吞,茨木才开始喜欢饮酒。
和酒吞呆在一起越久,越能看到他不同的面貌。
酒吞每一面都让茨木心绪激荡不已,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更多关于对方的事情,并且把已经知道那些小心翼翼的深藏在心底,时不时拿来回味一番。
以前茨木想得最多的是怎么寻找强大对手战斗,而现在占据他全部心念的却只有那个红发的大妖。
他就是我此生唯一的……宿命之敌。
那时茨木想,我要了解他,所以才能战胜他。
可茨木越了解酒吞就越对他着迷,到最后他已经不再是想单纯战胜对方。
茨木想要拥有酒吞,完全的,无论身体还是灵魂。
“喂,小鬼你在乱想什么啊,现在可不是让你走神的时候。快跟上!”酒吞不耐烦的催促落后的茨木。
茨木听到他的声音,马上乐呵呵的追了上来,保持半臂的距离紧跟在他身后。
他看看酒吞身上的水干,又看看自己的,心里喜滋滋的。
这两件衣服颜色相同,却在细节之处各有特色,酒吞那件是在袖口绣着花纹,而茨木这件整套都是用织着暗纹的布料裁成,腰间还挂了几个铃铛,走起路来叮铃叮铃直响。酒吞说怕他走丢了,听到铃声就知道茨木在哪了。
本来酒吞觉得他穿踯躅色更衬他的容貌,但茨木坚持选了铁绀色,酒吞耸耸肩,说了句奇怪的小鬼,就随他去了。但退而求其次的让茨木穿了踯躅色的单衣。
也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内,他是哪找来的这么一套行头。
茨木继续盯着酒吞红色的发尾瞧,心里痒痒的想去抓一抓,可到底还是没那个胆子。
他并不在乎衣服是哪里来的,他只要知道酒吞什么都知道就行了。
走在前面的酒吞突然停住了脚步,茨木以为他发现了自己的企图,五官马上紧绷起来。可酒吞只是转身疑惑的看了看呆愣的茨木,然后伸手在自己和对方的头顶比了比,半晌才有些郁闷的说,“诶……你最近是不是长高了一些啊,小鬼。”
“啊?”茨木张开嘴,露出了一个有点傻乎乎的表情。
“算了算了,”酒吞挥挥手,“大概是你把头发吊绑起来,比较显个子吧。”
茨木揉揉自己脑袋,这个发辫抓着头皮疼的狠,要不是酒吞亲手给他绑起来的,他早就扯开了。
“我们还要多久才到啊?我想吃东西了。”茨木拽拽酒吞的袖子,咬着嘴唇低声问道。
茨木最近已经学会控制自己的妖力,使力量贮存在自己体内,不会再感觉到强烈的饥饿感,但跟着酒吞也吃了不少好酒好菜,所以也贪起了口腹之欲。
“到了。”酒吞低笑一声。
一声女子凄厉又高亢的尖啸在寂静的暗夜里突兀的响起,接着前方的黑暗中有几簇跃动的暖黄色光点由远及近的向酒吞和茨木靠拢。
茨木神色一变,左手妖气缭绕,赫然化为尖利的鬼爪。酒吞按下茨木要挥动的手臂,平静的说,“静待。”
酒吞说的总是有道理的,茨木这般想到,如今这没来由的信任已经深深根植到了他的心里。
等那光点靠近,才发现是几盏漂浮在半空中的纸灯笼。灯笼白色的纸面在距他们三四步的时候渐渐被晕染成了红色,而内中的光芒也越发明亮。
尖啸声再度响了起来。
同一时间,几盏灯笼投射出无数道色彩斑斓的光芒来,这些光柱就好似获得了生命一般在半空扭曲着身体,在沉睡的平安京内游走起来。紧接着光柱变成了一片片图案美丽,颜色艳丽的丝绸,把整条朱雀大路团团包裹起来。本该静谧黑暗的街道不知不觉消失无踪,茨木看看脚下,他发现自己和酒吞正站在漆黑的湖水上,只要他动一下,脚下就会泛起圈圈波纹。
不对,这不是湖水。
小孩子的嬉笑声在茨木身边响起,一团模糊的气体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凝结成了实体,抱着藤球的小女孩从他身边跑了过去。
然后一只巨大的水蛇从茨木的眼前游了过去,它之后跟了个穿着衣服的黄鼬。接着越来越的虚影出现在茨木面前,他们出现又消失,飘飘忽忽,似真似幻。
他眨了眨眼,有些无措的看着身旁的酒吞。酒吞嘴角挑了挑,似乎对茨木的反应很满意。
“我们现在正在神隐之道上,带你去那个地方必须要先经过这里。”酒吞见茨木还是一脸莫名的模样,解释道,“这条路只有每年这个时候才开启,妖怪们都会通过这条路去到那个地方。”
“那个地方?”茨木疑惑的问。
“有很多漂亮女妖的地方。”酒吞调侃茨木道,“怎么,还不好意思了?之前不是说带你去看漂亮女孩子吗?”
“……”茨木脸一下就沉了下去。
我可不想看什么女孩子,茨木不太高兴的想。我和你呆在一起就行了。
酒吞在专心寻找方向,并没注意茨木的情绪变得低落起来。
他用指甲在黑暗中划下一道裂缝,些微光亮从缝隙后面透了出来。
慢慢的,以这条线为中心,周围的黑幕皲裂开来,越来越多的光投射过来。
黑色的碎片纷纷飘落,一扇敞开的大门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在大门出现的瞬间,飓风从门内席卷而出,把他们的衣衫吹的猎猎作响。
酒吞背光站在大门前,对茨木伸出了手。
茨木看不清酒吞的表情,但他那双紫色的眼睛让自己的心脏蓦的一停,灵魂好像都被吸了进去似的。
他没有一丝犹豫的把自己的手放进了酒吞的掌心。
酒吞嘴角勾了勾,嘱咐道,“握紧我的手,免得等下被冲散。”
“嗯。”茨木用力点点头。
和他完全不一样的手,但同样坚实有力。
从来没有人这样牵住我的手,我也从来没这样牵过谁的手。
如酒吞所言,茨木紧紧握住了他手,力气大的让酒吞皱了皱眉宇。
但酒吞并没有出言阻止,只当茨木第一次比较紧张,反正也不疼,就随便他握着了。
就这么肌肤相贴,掌心那一片皮肤竟然有些酥麻,这酥麻感从手心一直蔓延到手腕,再由手腕延伸到手臂,然后经由手臂流入了心脏,让茨木整颗心都酥麻的要融化了似的。
他偷偷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酒吞,低下头想了想,又偷偷看了一眼。
奇怪,酒吞还是那副懒洋洋,说高兴又不高兴的模样,明明没有变化的,可为什么看着他就比以前又开心了许多呢。
茨木单知道看着酒吞开心,和酒吞在一起也开心,但比开心还开心是什么意思?
他用空出的那只手抓了抓自己的头毛,茨木又有事情不明白了。
然后他们一同走进了那道光幕。
大门在他们进入后缓缓合并,再度隐入黑暗当中,没有一丝曾经出现的痕迹。
萌新,你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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