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
白发青年平静地站在山顶,青山叠翠,树影摇曳,他开始无限怀念起那一句”风神大人“的呼唤。
“画中少女,黛眉如青柳,杏眼水波盈”。
一目连第一次拜访晴明时,晴明正饶有兴趣地看着墙上的画,察觉到一目连的到来,他转头向还是少年的一目连微微颔首,朗然开口:“风神大人,久仰久仰。”
一目连点点头,他顺着晴明的目光也看向了墙上的画卷,山水清秀,如梦如幻,久视之,画面似在缓缓变化,但无论画面如何变化,他还是未见到晴明口中的少女,他低头寻思了片刻,轻笑着赞叹了一句:“晴明大人,世间竟有如此笔法的画师。”
晴明笑而不语,只是收了画卷,将其小心地放在一旁。
一目连并未在意,他抚了抚衣袖,转身坐到晴明的对面:”久闻安倍晴明大名,阴阳师中翘楚。“
”哪里,风神大人谬赞了,“晴明摆摆手,他早就听闻过眼前这个面容清秀的白发少年,庇护一方的风神,今日何故来见自己呢?
少年一览晴明眼中的疑问,手中敲打着桌面,半晌,他缓缓道出了自己前来的原因:”今日,我的子民受洪灾侵扰,可我能力不及,是否有方法——“
”风神大人,“晴明开口打断了少年的话,目光闪动,”此事恕晴明无法相助。“
少年没有动怒,他长叹一声,继续道:“晴明大人,子民的声声祈愿,千万性命,怎能不助?“
晴明看着执拗的少年,心中波澜起伏不定,虽不是逆转乾坤,但强行改变道法自然,虽不是没有方法,但逆天行事的代价……晴明的扇子开开合合,对面少年的眉宇间满是坚定,“啪“地一声扇子合起,晴明摇头说道:”风神大人,这办法不是没有。“
晴明注视着少年翡翠般的双瞳,轻声一叹:“逆天行,破道法,改自然,弃一眸以解眼前之难。“
少年眼中一亮,“多谢晴明大人。“
”风神大人,此事还请慎重考虑,“晴明说着,拿起桌上的画卷,犹豫了一下,还是递给了少年,”缘起、缘结,风神大人,如有困难,随时可来平安京寻我。“
当时的一目连只当那是一幅普通的画卷,想也未想便收下挂在了神社里。
山水依然恬淡清秀,溪流涓涓似在流淌,游鱼灵动,无所凭依,嬉戏水中。一目连每日准备阵法以破洪水之灾,忙碌间也将晴明那句关于“画中少女“之词抛在了脑后。
【惊鸿】
洪水摧毁了山下的村落,愈来愈急的雨势浇灭了生存的希望,绝望在村民眼中滋长,“一目连大人!求您救救我们吧!”
祈愿声,声声如泣。
乌云遮蔽的高空中,少年双眉紧锁,他拍了拍身后蛟龙的头,露出宽慰的笑容。
随着口中咒语声响起,少年的周身被碧色光芒笼罩,白发飞舞间,他感到右眼的阵阵刺痛,强忍着将咒语念完,眼前白光骤起,右眼鲜血溢出,他忽然微笑起来。剧痛中,少年身形向下直坠而去。
少年体内法力枯竭,身后蛟龙的神态也萎靡了不少,它盘起身躯接住少年却阻挡不了阵法威压,仍旧向下坠落。
”风神大人。“轻柔的女声伴随着空中盛开的花海忽然出现,馥郁芬芳让少年感到一丝暖意。他抬眼,入目的是一个少女的虚影,淡淡的,似乎能被风吹散。
黛眉如青柳,杏眼水波盈。啊,晴明说得没错。失去意识前,一目连脑中忽然想起了三个字:”画中仙。“
洪灾已去,山下村民再未见过一目连的身影。时间荏苒,岁月流逝,”风神大人“再无人前来供奉。
青年模样的一目连看着青苔漫上石阶,斑驳的墙壁无声诉说着消逝的过往。
青年的白发遮住了右眼,他摸了摸蛟龙的头,低声轻笑:“如今去见晴明,怕是不会认得我了罢。”
蛟龙颇通人性地摇头,又蹭了蹭青年的脸颊。
青年近来,不,是自那次被少女所救之后,总是能想起那个花海中的少女,少女的身影那样单薄,有几只碧蓝的小鸟围绕少女飞舞不停,少女的眉目很是清丽,青丝挽起,白裙如雪,出尘动人。
他后来才察觉,自己所受反噬之力竟这般轻易化解,大抵是被少女化去了大半吧。他抬眼,墙上的画卷已然空白一片,青年轻轻取下画卷,贴身收好,拍了拍蛟龙的头:“走,去平安京。”
【续缘】
晴明的府邸了不知何时多了幅山水画,画风清雅,笔法流畅,色彩浓淡有致。
来讨要者不少,却被晴明一一婉拒,难道阴阳师大人只是为了炫耀自己今日新淘的宝物?熟悉晴明之人也会摇头否认,谁也不知晴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晴明大人,求您再等几日,再过几日若是风神大人还未来拜访您,我便离开。”画卷上现出一个少女的身影,青丝如瀑,眉目如画。
“花鸟卷,我不知你口中的风神大人,又如何帮你?”晴明无奈地开口,几日前,一个画轴忽然出现在自己桌上,他也是好奇心起,便打开了画卷,不料被画中少女施了个咒术,晴明便被少女半威胁半央求着将其暂时留了下来。
“不,不会有错的,我曾占卜过的,风神大人一定会来的。”少女的目光里透出坚定。
“好吧。”
令晴明未曾想到的是,过了几日,一目连真的来到了他的住所。白发,翠眸,少年身上带着高贵之气,面容却清秀儒雅,与花鸟卷诉说得一般无二。
“花鸟卷,我只能帮你如此。”晴明将画轴递给一目连,默默不语,一个是欲救子民的风神,一个是为续缘而来的妖怪。
花鸟卷藏在画中,体会着少年手中的温度,想起那座山上,她痴痴望着神社里的白衣少年,暗自下定决心,要成为他的助力。花鸟卷,花鸟如画,她将幻化之身藏在通灵画卷之中,眼睁睁看着少年牺牲右目,堕落成妖,她能做的却只能是将受伤的他送回神社。
“八百比丘尼大人,为什么我不能阻拦风神大人呢?为什么我只能在他受伤时才现身呢?我,我为什么会这么痛苦呢?”安顿好一目连,花鸟卷便离开了神社,前往凤凰林,她坐在身着长袍的少女对面,想哭却没有眼泪流出。
“啊啦,这不是爱慕么。”
“爱慕”,少女一听便面目绯红,连忙摆手,“不不,我只是尊敬风神大人。”
“依我见,你再去寻晴明一次,”八百比丘尼一偏头。
“八百比丘尼大人,为何您会知晓晴明大人的事呢?”
“呵呵,为什么呢。”
“好吧,多谢大人。”花鸟卷只得作罢,她向少女深施一礼,一闪进了画中。
【如花】
平安京。
一目连再次来到晴明府邸前,他微微皱眉,此时已不能称作府邸了,“庭园”倒是贴切。
“晴明大人,您在么?”
“您好,我是晴明大人的式神小白,阁下是?”
一目连看着出现在面前的小白,一时有些失神,这是,式神?
小白有些不满地轻哼了一声,此时,晴明从庭园内走出,有些歉意地说道:“请问阁下是?”
“一目连,晴明大人不认得我了?”
“我,嗯,失忆了。恐怕真的不认得阁下了。”
“您曾送给我一个画轴,如今画轴空白,画中人不见,我来向您求教。”一目连道出此行目的。
“画中人?”晴明想起了前几日赖在自己庭院里不走的花鸟卷,问道,“阁下为何寻画中人?”
“道谢,”一目连顿了顿,“不,不只是道谢,我说不清。但是我确定的是非常想见到她。”
晴明笑了笑:“恰巧,我知晓一人,她从画中来。”
一目连被引进庭院中,石凳上正坐着两个少女,一目连身形一顿,白裙少女好生熟悉,白裙少女起身回看,也是一愣。
“风神大人?”少女怯生生开口,一目连握着画轴的手微微一颤,是她。
黛眉如青柳,杏眼水波盈,如花笑靥生,青丝散春风。
他想着,取出画轴递给少女。
“风神大人,你——”
一目连拉住少女的皓腕,翠瞳中倒映着少女惊讶的面容:“为何不辞而别?”
“风神大人,您生气了?”花鸟卷从未见过一目连如此神态,她有些不安起来,“我,我留在风神大人身边并无用处,所以便去寻能让风神大人恢复法力的方法。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能劝阻您,在您面前,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无法以真身面对您,只得躲进画轴中。但远远看着您,我就很满足了。”
“你愿意和我回去么?”一目连犹豫片刻,朗声问道,“虽然,神社破败了……”
少女不可置信地看着青年,深吸口气后,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一目连终于知道,那份心情怕是叫做思慕吧。他看着少女展开画轴,庭院里落了场花雨,花影重重叠叠,芬芳气息萦绕在鼻间,画面上旖旎山水重现,少女身形轻盈,跃然画卷之上。
“晴明大人,你们人类有一个词,叫做——”
“风神大人,如花美眷,刚好。”
青山叠翠,传说有风神为守子民堕成妖,后识画卷之仙,逍遥天下。
萌新,你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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