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不止一次的望着天想，如果我没有遇见他，那我的生活会怎样。可细细咂摸一番后，却可怕地发现，我宁愿如此一味地等待，一味地悲凉。也不愿他在我的生命中烟消云散。
——题记
一
“树叶好像绿了几分。”
我眯着眼仔细看着手上的红叶，妄图催眠自己。
“你就别想了！”酒吞坐在一旁边喝酒，边粉碎我的自我催眠，“这树林自从你来便是红通通的，没见过半分绿色。”
我瞪了他一眼，伸手夺过他手中的酒壶。你丫丫的，来我这白喝我那么多酒，还给我找堵。酒吞迷迷糊糊地用手摸索了半天，寻不到酒壶，才后知后觉是我拿走了。斜了我一眼，却一反常态，并未恼，还翘着二郎腿，含混不清悠闲地哼着曲：
“哼哼哼哼——小美人诶~快到大爷的怀里来~让我好好地，诶哟~疼爱你诶~”
他的声音本就浑厚有力，再加上这调也挺不错的，我站直刚打算好好欣赏一下他唯一的优点，就听着这词了。
呵呵。
酒吞斜倚着修长的身，一双桃花眼半醉不醉地上挑，倒是极诱人。可能别人看的是一副美男半醉图。可我，看到的只是一个登徒子在别！人！家！发酒疯，哼着淫调艳词。
我与他成为朋友已有许久了，早就见惯了他这样。刚开始我还会羞得面红耳赤，顺便赐他几拳。可是日子久了，也从没见他改过，这毅力着实可嘉，值得我学习。我也渐渐不管他了，直接拍拍屁股出去，反正当我回来时，他从不会还在，甚至一丝痕迹也不会有。
就好像一切只是我的一个梦，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在这红叶林中，孤独地存在着。
我踱步来到外面，刚刚才下了一场雨，空气仍湿润闷热，却清新了不少。这是夏雨，可树叶皆红。似乎自我有意识以来，就没见过这片树林绿意盎然的时候，只是看着一片片红，不断地落，不断地飘，最后掩于泥土。
这么看来，酒吞没骗我。这片树林的确是因为我，才会如此，怪不得他人。但……
我是怎么死的呢？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当我努力回想，企图找到那一丝记忆时，却一片空白，一片模糊。
唯有一个身影。让我十分在意。
可不管我怎么努力地想，也看不清那个人的面貌。仿佛他只是一个虚幻，我的意淫罢了。
我深深地吐了口气，酒吞曾告诉我这样可以将烦恼吐光，我明知是他唬人的，可当我觉得烦恼时，仍会这么做。聊胜于无。
阳光从叶与叶的间隙中偷偷溜了下来，照到脸上，正好。我靠着树坐了下来，闭上双眼，任由瞌睡虫在我脑里攻城占镇。
既然累了，就好好睡一觉吧。
脑子越来越迷糊，整个人昏昏沉沉。可一股异味，从远处传来，在我鼻尖恋恋不舍地环绕。
血味！
我猛地睁开双眼，什么瞌睡虫一下没了踪影。我爬起身来，深深吸了口气。错不了，就是血味。
啧啧啧，这可真是奇事，附近的凡人都知道我住在这座红叶林里，便都认为这是我的领地，闯进来会被我抓走，所以从不敢进来，都是远远的绕过。
但最最让我无言以对的是，就连鬼怪们也不知道为何，通通不敢进来。到最后，也只有酒吞那个神奇的家伙敢来到我家做客，顺便带走几坛我闲来无事酿的好酒。
可现在，偌大且孤寂的红叶林里，竟有了血味。
有人闯了进来。
我对酒吞十分有信心，他可是臭名昭著的“处女杀手”，妖怪的头头。谁能对他下杀手呢？恐怕刀还没靠近他的脖子，就先升天了。
不得不承认，我有点儿，一丁点儿……兴奋。
毕竟我已许久许久，不，从没见过除了酒吞以外的其他人了。就算酒吞再好玩，也会腻的。况且酒吞一点也不好玩！来我这就知道蹭酒喝，打趣我。
可现在不一样了。
我眯起双眼，循着血味寻去。鬼怪就是这点好，走得快，我没一会儿就找到了血味的发源地——一个人。
他安静的躺在落叶中，没有一丝声息。脸被大大的蝙蝠帽盖住，衣衫整洁，唯独腹部有一个挺大的伤口，血正是从这源源不断的往外流，附近的红叶被血沾染了，更加红艳。
这该怎么办？！我的工作可不是救人，对这种事一窍不通！
现在也不可能找人来……算了，先把血止住再做打算吧。下定决心，我把手小心翼翼地放到他的伤口上，闭上眼睛一用力，开始输送妖力止血。
“唔！”可能是感受到痛楚，他含混不清地喃了一声。声音竟然还蛮好听的。
“你可不准死，死也得爬起来陪我解闷！”我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真是寂寞怕了，酒吞也只是偶尔来一次，剩下的时间整片红叶林就只有我一个。可要是把这个人救活了，一切都将不一 样！
所幸伤口虽大，可并不致命。流了许多血，但这个人体格强健。现在血止住了，这个人活应该是活得成了。
大功告成，我一下倒了下来，深深地吐出口气。果然，我还是太弱小了，只是帮人止一下血，就会这么累。现在，剩下的就是等他醒来了。
果然，没一会儿，他的呼吸变得悠长平稳，遮住脸部的蝙蝠帽也随着呼吸一下又下的颤抖。我悄悄地爬起来，上天有眼，千万不要被发现啊！实在……实在是按耐不住了！嘿嘿嘿嘿，反正伤口也无恙了，现在好奇心最大！
伸出手——抵达帽子上——再轻轻轻轻拉开……成啦！我迫不及待伸过去，终于看清眼前人的面貌。
面前安静躺着的人的容貌一分不差的落入我眼，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呼吸便随之一滞。
二
脑子昏昏沉沉，眼皮重得几乎睁不开，被子像个茧蛹般困住了我。奶奶的，这东西怎么围住的？我挣扎了一番，终于脱开身，像往常一样伸出手在床边乱摸，想扶个东西将身子支撑起来。
嘿嘿，抓到了。
我用另外一只手擦了擦嘴角流出的口水，眯着眼爬起来。诶，怎么这东西手感这么好？温热的……
温热的？！
昨天的事浮现在我脑海，这么说，这温热的是……我咽了口口水，莫名有些颤抖地睁开了眼。果不其然，昨天在树林里捡到的那人，正站在我床前。挺身玉立，五官温和俊秀，嘴角带着些许笑意，看我的目光却有些晦涩不明。
啊，这是多么的养眼的美男啊！真希望我每天起床都能看到！
我讪笑着将我手上的东西放开，他揉了揉被我魔爪毒害的右手，嘴角笑意却更深了。这一笑，笑得我更加不好意思，全身炽热如火烧。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我这脸皮在酒吞那早就练了个城墙般厚，酒吞唱的再放荡的淫词艳曲在我耳里也就如小儿童谣。如今这个人只是一笑，便让我面红耳赤……而且愉悦之极。
“你不认识我？”
一道清朗悦耳的疑问截断了我的胡思，说是疑问，不如说是陈述句，可就是有那么一丝丝困惑在里头。我有点蒙（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这个人我的智商情商就有点开始往下掉的迹象！），按理来说，他的第一句不应该是：“是你救了我吗？”这样我才好添油加醋夸大自己的功劳啊！
可别人都这么问了，也不能来一句“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便点点头。其实，我并不能算不认识他。虽然我确定我从来都不见过他，可我隐隐约约感觉得到，我“生前”一定与他，有什么渊源。
毕竟，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我就确定他就是我那模模糊糊的回忆里最后见到的人。一定，错不了。
见到我点头，他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却生生憋住了，只是复杂无奈地看了我一眼。
“你叫什么名字？”我爬到床边，伸出脚穿鞋。
“……安倍晴明。”他幽幽地说道，似乎在观察我的反应。
“哦，挺好的。”
我默默在心里记下这个名字。然后站起身来，拍拍手，使劲憋住花痴的心，勇敢的直视他那如大海般浩瀚幽深的眼眸。
终于，要说正事了。
“你应该知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吧？”
晴明挑了下眉。我深深地吐出口气，幸好没救个傻子。我想了想，学着酒吞那邪魅狷狂的样子笑了笑，一只手挑起眼前这个美男的下巴，缓缓说道：
“那不知你该如何报答你的救命恩人呢？”
美男明显被我突然的“狂霸酷炫拽”惊到了，眨巴眨巴眼，又笑得如沐春风了。然后我又被一个笑俘虏了。
他低下头取下腰间一串吊坠，小心翼翼地放到我手上。我仔细一看，切！真小气！不就是用红绳子串起的十个小小的笑娃娃吗？
我还想着什么“以身相许”“永远陪伴你”等等之类的话呢！
晴明注意到了我深深的怨气，展眉一笑，用修长的手指捻起其中一个笑娃娃，轻声道：“你先别嫌弃，仔细瞅瞅。这可是京城里最好的手工匠耗时将近一年刻出来的，光是原材料就价值连城，更别说完成品。这绳子上的笑娃娃可是每个都不一样，各有各的姿态神色。”
不用看，我都知道我的双眼一下亮了起来。嗯——细细观察一番，确实如所说那般，每个笑娃娃都不一样，而且雕工精致细腻，拿在手上温润舒服，确实不是凡品！
我越看越爱不释手，随便问了一句：“那你是怎么得来的”
我抬头笑着看面前的人。
“秘密。”晴明微微一笑，却垂眸掩去了眼中的复杂晦涩，而我的注意力全在手上，并没注意。
“对了，”我抬头看向晴明，后者抬手指了指笑娃娃，云淡风轻地说道，“你可别多想，这可不是谢礼。”
“啊——”我顿感失望，真是失策，救了一个小气鬼！我气鼓鼓地将手上的吊坠扔回去，抬起脚就要走。开什么玩笑？拿出来让我观摩观摩，然后就收回去？！就算你长得再帅也不能这样啊！
一只手拦住了我的去路，晴明苦笑着挡在我的面前，又将吊坠塞回我的手上，轻声道：
“我答应你十件事，每完成一件事你就要还给我一个笑娃娃，待到笑娃娃全还给我了，便是我走的时候。”
我再次兴奋起来：“任意十件事？”
“随你。”
我举起吊坠，在他面前摇了摇，邪恶的笑道：“那如果我一直不用呢？你不是就要一直陪我在这红叶林了？”我可不是开玩笑，我是真打算这么做。反正如果我一直不用，这串吊坠也会一直在我手里。就算晴明偷偷跑了，也白拿了一件宝贝。不亏！
听到我的话，晴明明显愣住了，想来是没有考虑过这一方面。他低下头，用手托着下巴，细细思索起来。半晌，才抬起头，温柔地看着我：
“那我就永远不走吧。”
这下轮到我愣住了，我是真没想到他这么干脆。看着那双仿若星辰的双眸，脸庞又不由自主烧了起来，周身炽热。
“那……那随便你！”我逃似的从旁边跑开，身体微微颤抖，奔向那深不可测的红叶林。跑着跑着，气喘吁吁，嘴角却不由自主往上勾。
突然，我身体一斜，脚勾到了什么东西，一下跌倒在地上，全身如火烧般滚烫。我一动不动，将脸埋进厚厚的落叶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三
按照时间来算，已经是秋末了，红叶林里的天气仍旧十分晴朗，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悲伤。晴明吃完中饭照例散完步后，一反常态，紧紧地跟在我身后。我到后院酿酒，他就连忙上来帮忙。可是一看他就知道以前没干过这种事，反而弄得一塌糊涂。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知道自己不会，绝不上来添乱，总是乖巧地坐在一旁笑喊加油。
“住手！一边去！”在不知道多少次的犯错后，我终于忍不住了，你只需要当个花瓶就好了，来添什么乱？！
晴明一脸委屈地放下手中的东西，站到一旁，再一脸委屈的看着我。我叹了一口气，挥挥手，道：“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就说吧。”
话音刚落，他脸上立马出现一幅“果然你懂我”的表情，眨着星星眼，道：“我……今天散步，发现了一个好大的湖……”
“你想去那玩？”
“嗯。”
我歪着脑袋仔细想了想，终于想起了这个湖，便点点头。
他一下雀跃起来，拉起我的手，认真的看着我：“那我们现在就去吧！”我有点惊喜，哎哟，这小子竟然还有考虑到我。但，我这酒要是不酿好的话，下次酒吞来了，见没有酒，一定会大吵大闹把我家掀了的。我有经验。
“不了，你自己去吧，我要把酒酿完。”我忍着巨大的悲痛将手抽出来，心里不断咒骂酒吞。晴明愣住了，好看的眉头一下皱了起来，咬着唇。
他一下挡住我，委屈地说道：“你这酒什么时候酿都可以啊。天天闷在家里不好，就出去玩一下嘛。”我的心已经被美色所淹没了，可还是摸摸他的头，将他拉开，十分郑重地说道：“这酒不是我喝，是我一个朋友要。要是我没能酿好酒，后果会很严重，有可能会有一段时间，你我都没地方睡。”
“这么严重？”晴明有些不信，确实，哪有人就因为没喝到酒就把朋友家给拆了。可是，酒吞不是人啊！
“就是这么严重。”
晴明犹豫了，可就没把脚往外挪一步。半晌，忽然低下头，蚊子般细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可我……不认识路啊。”
轮到我呆住了，这么温润如玉的美男是个路痴？
“你是路痴？”我呆呆的问道。回答我的是一个大红脸和微不可见的点头。我还是有些不信，又问道：“那你每天散步是怎么找回来的？”没错！我真是太细致了！这么一个漏洞都被我抓住了！
只见他慢吞吞的从衣服里掏出一个锦囊，打开了递给我。我一瞅，哎哟了不得，我还从没见过彩色的石头！我顿时了然于心。
“……扑哧！”我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晴明的脸更红了，气鼓鼓道：“你不要到处乱说啊！”说罢，别过脸，生闷气。我拭去眼角那笑出的一滴泪，装出一副正义的样，拉起他的手，往屋外走。他虽还别扭着，却也乖乖跟着 我。
一阵冷风吹过，我惊得一个激灵爬了起来，揉揉眼一看，晴明温和无奈地笑着，站在我面前，裤脚挽起，手上拎着几条鱼。我还没睡醒，打着哈欠，迷迷糊糊地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晴明甩了甩手上的鱼，装作苦恼的样子，说道：“大约一个半时辰吧。你从我们到这没多久就睡着了。”
我顿时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是我答应人家过来玩，结果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讪笑着摸了摸他手上的鱼：“哎哟，不错哟。还抓了这么多鱼，等会晚饭就在这儿吃吧，吃烤鱼。”
对于我的转移话题，晴明已经见怪不怪了，反正也没打算跟我计较。便笑着点头：“你先帮我拿一下。”说着将鱼递给我。自己跑到一旁，那里已经被他扫出一块大大的空地，没有一片落叶，只有一堆木枝。他从袖中掏出一张符纸，手一挥，一道篝火便燃了起来，他转过身笑看着我。
我也来了兴致，提着鱼颠颠跑到那，将鱼架到火上。没一会儿，鱼的鲜香便传开了，真不愧是用法术变出来的火，就是猛！晴明取走了一条鱼，递给我。我也不客气，拿着张开嘴就咬。边吃边含混不清地评价道：“嗯——不错不错，要是有调料就更好了。”
晴明无奈地笑笑：“白吃白喝，还好意思评价？”我吐了吐舌头，也是，最近我被晴明惯得越来越嚣张了，要是酒吞，肯定是我累死累活的服侍他。
晴明给我的笑娃娃，如今一个多月，也没用多少个。还都是我看他那么认真做家务，于心不忍给的。我给他，他还推脱一番，总是不肯拿，说什么“我应该做的”。
多么善良，多么可爱的孩子啊！
人吃饱了饭，总是嗜睡。妖怪也不例外。我躺在落叶中，感觉眼皮越来越沉。正要去往温柔乡，身旁忽然一沉，睁眼一看，是晴明坐在我旁边。
我贪婪地嗅着他身上淡淡的好闻的气味儿，顿感幸福。
“红叶，”忽然他开口了，一双恍若星辰的眸子直视我，“为什么我在你这住了这么久，都没见过你的朋友们呢？”
我满不在乎地一笑，打着哈欠：“我只有一个朋友。”
他皱了皱眉：“那为什么没见他来过？”
“他一个月来一次，每次都是为了喝我的酒。喝完酒就走，等我酿好酒再过来。”我细细想了想。没错，酒吞到我家除了喝酒，就是卖酒疯。
“这算什么朋友。”晴明温柔地看着我，话语里有一丝心疼。
我感觉有点哽咽，眼眶湿润，望着星空璀璨，道：“反正没关系，你知道，我是一个鬼，自从我有意识就是一个人在这红叶林中，等啊等啊，终于有一个人走进来，虽然他很久才来一次，虽然只会到我那喝酒，但能有他，我已经十分高兴了。”
说完，泪水还是不争气地流了出来，我紧闭双眼，不想去看晴明，我怕我看到他那心疼的眼神我会崩溃。
良久，久到我已经哭得迷迷糊糊快睡着时，一只手抚上我的眼睛，拭去泪水。
半梦半醒中，我似乎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道：“对不起。”
四
我和晴明越来越默契，相处气氛也越来越融洽，我已经十分习惯晴明陪伴我的日子。可笑娃娃也越来越少，如今只剩下最后一个。
我自私的想晴明永远陪伴我，却发现晴明外在温和好说话，内里却坚定固执，我的念想可能终究只是南柯一梦。
就在我无所适从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登上门了。
天气一直很晴朗，终于下了些小雨，晴明说这时候钓鱼最合适，鱼儿食欲旺盛，便出门钓鱼了，要花好些时间才能回来。我便在家懒懒散散的躺着，想着晴明回来后的大餐。
正想得出神，一道浑厚有力的声音便将我惊醒：
“红叶红叶！”
我一下呆住了，小心翼翼爬起来一看，得，那位大老爷来了。酒吞笔直地站在我面前，不知道为什么皱着眉头，一双丹凤眼犀利地看着我。我站起来，揉了揉肩，对他道：“你先坐着，我去拿酒。”说完便抬起脚
我才走了几步，一只手就抓住了我，将我扯了回去。
“诶你干嘛？”我有些不耐烦，我好心给你拿酒，你烦不烦啊？
酒吞没理会我的抱怨，沉沉地看着我，目光如冬日的烈火绵延而悠长。我一时被看得有些发毛，想挣脱可又怕他生气，只能迫于他的淫威站着不动。
“呵。”半晌，他轻笑一声，放开了我，“想不到还有别人来过你家。真想知道是哪个大胆的人。”我听了，十分的不爽，给了他一个白眼：“我就不能有其他朋友吗？”说着，将一旁放好的酒坛递给他。
酒吞看到酒，就什么脾气都没有了，“嗯嗯”敷衍了几声，就迫不及待打开盖子，痛饮一番。我也拿了酒杯倒入酒，想喝点解闷。
“他叫什么名字?”酒吞一边喝着，一边心不在焉地问道。我倒有些惊讶，他什么时候会关心我了？虽然很想不理他，但我这人就是心地善良，也不驳回他的面子，便回答道：“他啊，自称安倍晴明。”
“嘭！”
我皱着眉抬眼看去，酒吞手上的酒坛掉落在地，里面盛好的酒正源源不断往外流。我心疼极了，这可都是我用汗水凝结而成的劳动成果啊！连忙上前捡起来，所幸还剩点儿。
我不满地瞪着酒吞，他却没有一点反应，一脸震惊地看着我。我有点纳闷，这厮反应也忒大了点吧。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嘿！没事吧？不就是酒撒了吗，我再给你拿啊。”
酒吞终于反应过来，看我的目光却更加深沉复杂。他伸手接过我递给他的酒坛，却看到了我腕上的笑娃娃。他忽然一笑，轻轻喃道：“想不到啊，想不到。你安倍晴明还有些本事，竟然能死里逃生，这么幸运……”说到最后，语气里竟然有一丝羡慕。
这下我可好奇了，听这语气，明显知道晴明，而且还和他有些渊源。
我刚想开口问个清楚，酒吞却收起了以往玩世不恭的样子，严肃地对我说道：“红叶，我希望你能将一切都告诉我。”我不太愿意，对我来说，我与晴明之间发生的种种都是我心底的小秘密。实在不想跟他人分享。
可当我要张口拒绝时，突然脑子一沉，所有事情便像倒豆子般全说出来了。我心里一惊，却已了然是酒吞干的好事。但也只能无奈地叹口气，软软地瞪回去。
酒吞听了一反常态，安静地坐在那沉思，想了很久很久。就在我无聊的要睡着时，屋外传来响声：
“红叶，晚上有的吃了！”
是晴明回来了！我顿时精神抖擞，磨肩擦掌打算好好大吃一顿。自晴明来了，我就没怎么做过饭了，就等着吃。酒吞也站起身，往常轻佻的模样又回来了。他看着我一笑，俯下身在我耳边说了几句话。我惊住了，不敢置信的抬头看着酒吞。他满不在乎地一挑眉，转身不见了。
就在同时，晴明推门而入，可他看到的只是满脸震惊的我，和面前的酒坛。
“想不到你也会喝酒，晚上就一起喝顿吧。”他拎起好几条鱼冲我笑道。我呆滞地点点头，还没能从那几句话里反应过来。但仔细想想，却是可以行得通的。我的身体变得炽热，微微颤抖。我明白，一旦我要这么做，要么全盘皆输，要么念想成真。
我拒绝不了。
晴明做饭速度很快，我吃的也很快。晴明则没怎么吃，一直坐在一旁喝着酒看着我吃。酒吞的话一直在我耳边嗡嗡作响，我狠狠喝了一口酒，抬眼看向晴明。
晴明心细如发，摇着酒壶，笑着问道：“怎么了？”
我等不了了，放下手中的东西，心一横道：“晴明，我想和你成亲。”
回答我的是久久地沉默。
“对不起。”
我早知道这个回答，从腕上取下最后一个笑娃娃，嘲讽地笑笑，扔到他面前：
“可能由不得你。”
晴明没有接，站起身出去了。我疲惫地闭上眼，我不怕他走，他不是那种人。他一定会回来，他一定会遵守承诺。
他一定会的。
我看着身上的嫁衣，精致繁复，好看极了。
我不由自主笑出声，晴明没有让我失望，他回来了。我不知道我现在是不是有点病态，但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他能不能留在我身边。
“好看吗？”晴明笑着坐到我身边，他也穿着婚衣，看上去更加英俊。我笑着点头，心里却冰凉。我看得清清楚楚，他嘴角带笑，但眼里却没有。
眼眶变得湿润，我主动吻上他的唇，贪婪的吸着属于他的气息。晴明明显一怔，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任由我吻着，吻着。
忽然，我感觉脸上一阵湿润。
我竟然哭了。为什么呢？
我颤抖着推开了他，微微笑着，手扶上他的眼，道：“晴明，我最喜欢你的眼睛了。可它里面……”
“从没有我。”
我放开他，一下倒在床上，狠狠推开他。
“滚！”
“红叶……”
“滚！”
我不想再自欺欺人了，我累了。我宁愿像从前一样，独自孤独，直到灰飞烟灭。
天亮了，我睁开眼。身旁早已没有人。
我爬起来，却发现那一串笑娃娃仍在床上。它们一个个精神饱满，眉开眼笑。我久久地凝视着它们，想狠狠扔到地上，却颤抖着将它们拥入怀。
晴明，晴明，我的爱人啊。何时我才能走进你的眼里呢？
萌新，你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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